夜深了，连云港的海风带着一股咸腥味，吹得人有点清醒。我坐在酒店房间窗边，看着楼下闪烁的霓虹，心里有点乱。想写点东西，关于这行，关于自己，关于那些在夜店里摸爬滚打的女模们。

　　我在这行混了快十年了，从一个刚毕业、对夜场充满幻想的小姑娘，到现在这个见惯了风浪的样子。连云港的夜场，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。有几家老牌的KTV，像“蓝调”、“夜玫瑰”，名气在外，生意一直不错；也有一些新开的酒吧，环境好，客人也年轻，但风头没那么稳。我认识不少姐妹，有的在老店摸爬滚打，成了台柱子；有的在网红店当红牌，风光得很；还有的，像我就这样，东家换西家，靠着自己的本事和运气，勉强维持着。

　　记得刚入行那会儿，我跟我一个室友，非要去“蓝调”试试。那时候觉得，夜场女模，多风光啊，穿着漂亮衣服，跟人谈笑风生，一个月能挣不少钱。室友家条件不好，她想去赚钱给家里盖房子。我呢，就是觉得好奇，想看看传说中的夜场到底什么样。面试的时候，老板挺直接，问我们能不能接受“日结”，能不能应付各种客人。我们俩当时脸都白了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能。结果，还真就留下来了。

　　刚开始的日子，真是难熬。别说客人了，就是那些同事，有些也是看人下菜碟。你漂亮，大家对你客气点；你不够出众，就当空气。客人呢，更复杂。有真心欣赏你的，也有纯粹想占便宜的。我记得有一次，有个喝多了的客人，非要摸我，我吓得差点哭出来。后来，老板娘把我叫过去，教我怎么做。她说：“小妹妹，这行，你温柔，但必须硬气。他们有钱，但不是他们能随便碰你的。你值多少钱，心里得有数。” 那次之后，我学乖了，该拒绝的时候绝不手软，该表现的时候也绝不吝啬。这行，光有脸蛋没用，还得有脑子。

　　有人问我，这行是不是越努力越幸运？嗯……这话，得辩证地看。努力肯定是有用的，但不是光埋头苦干就行。我见过特别拼的姐妹，每天最早到最晚走，客人不散不收工，但收入也就那样，甚至还不如那些不怎么拼的。为什么？我觉得，这行，机遇和时机很重要。比如，你能不能遇到一个对你好的店长，能不能遇到一个捧你的客人，能不能在店里站稳脚跟，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抓住机会。有时候，你努力了，但没遇到那个“点”，也就白搭。反过来，有些人可能没你那么辛苦，但运气好，或者会来事儿，反而混得风生水起。

　　就拿招聘来说吧，现在很多都是日结。连云港这边，日结招聘挺普遍的。好处是，灵活。你想去哪家店，什么时候去，基本上自己说了算。不用像签长期合同那样，被束缚在一个地方。坏处呢，也是致命的——不稳定。今天这家店生意好，你可能忙到脚不沾地；明天那家店客人少，你可能一天就赚几十块钱。而且，日结工作，对个人能力要求更高。你得眼疾手快，得会跟客人打交道，得懂得怎么在短时间内抓住重点客户。不像长期合同，有店长和同事帮你分担。日结，很多时候，你就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
　　我身边就有姐妹，专门挑日结。她说，这样自由，想走就走。但后来，她因为一次日结，遇到个不靠谱的客人，差点吃亏，才老实了。她说，自由是自由，但风险也大。所以，做日结，你得特别机灵，特别懂得保护自己。这行，最怕的就是出事。一旦出事，可能就很难再混了。

　　夜场工作，很多人追求的是“独立”和“自由”。我觉得吧，这行所谓的“独立”，更多的是经济上的独立。你靠自己挣钱，不用看家里脸色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所谓的“自由”，是你可以自由选择去哪家店，跟哪些人打交道。但这种独立和自由，是建立在一定风险和压力之上的。你每天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，有些人的目的性很强，你不得不防。你赚的钱，可能要交税，要给店提成，要留一部分给自己，剩下的，能剩下多少？有时候想想，挺累的。

　　但话说回来，这行也有它的好。它让你快速成长，让你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，怎么在复杂的环境中保护自己。它也给了你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，让你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。我认识的一个姐妹，以前特别内向，来了夜场几年，现在说话大方，做事利落，还开了个小店。她说，是这行让她变得自信。我觉得，这就是一种价值。

　　夜场就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即兴表演。你每天都要面对新的挑战，新的客人，新的情况。你得根据现场气氛，调整自己的表现。这需要技巧，也需要悟性。有时候，你成功了，会获得一种短暂的满足感；有时候，你失败了，也会感到失落。但不管怎样，你都得继续演下去，因为这是你的工作，也是你的生活。

　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行待多久。也许过几年，我会选择离开，找个安稳的工作。也许，我会一直待下去，直到身体或心灵再也支撑不住。但无论如何，这段经历，都会是我人生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。它让我看清了人性的复杂，也让我更珍惜自己。

　　夜还是那么深，海风还是那么咸腥。我站起身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，慢慢喝着。明天，又是一个新的开始。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，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“幸运”一点。但我知道，我得继续努力，继续演下去。因为，这，就是我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