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次在果洛，傍晚的风刮得正紧，我路过一家KTV门口时，看见门口贴着“招聘”的告示，红纸黑字，格外扎眼。走近了，才看清上面写着“有颜值女孩，每天两班，高薪诚聘”。我停下了脚步，看着那几个字，心里忽然有点复杂。这景象，在果洛不算什么稀奇事，但每次看到，总让我想起一些人和事，也想不通这背后的滋味。

　　我认识一个姑娘，叫卓玛，以前在州里的一个酒店当服务员。她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子，但眼睛挺亮，笑起来有股爽利劲儿。后来她去了西宁打工，在一家KTV做服务员。有一次她给我打电话，语气里有点兴奋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，她说：“你知道吗，我们那儿现在竞争特别大，长相普通的很难混，我算是幸运的，毕竟脸蛋还算过得去。”她跟我说，每天要上两班，一班车四小时，中间休息两小时，再上下一班车，一天下来，脚都站麻了，但她说，为了钱，这些累都值了。

　　卓玛的话让我想起我在果洛镇上看到的那些招聘广告。几乎每家KTV门口都贴着类似的告示，而且几乎无一例外地强调“颜值”。我猜，这大概跟果洛的就业环境有关吧。本地的工作机会不多，尤其是在娱乐行业，很多人觉得这是条“捷径”。而且，果洛的消费水平不算高，但KTV这种地方，客人还是有的，生意好时，一天能挣几百块，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，这诱惑力不小。再加上，现在大家眼光都变高了，尤其是在年轻人中间，“颜值经济”这个词，在果洛也渐渐流行起来。我觉得，这些KTV老板们，他们可能不是故意要“物化”女性，但客观上，他们确实在用颜值作为筛选标准，这背后，是市场需求，也是社会观念的一种体现。

　　我理解卓玛的选择。她不是个爱抱怨的人，但那次电话里，我能听出她的无奈。她说，她不想一直干下去，但眼下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工作，只能硬着头皮撑着。她还说，她认识的一个女孩，因为长得太“扎眼”，被客人骚扰过好几次，吓得她都不敢再去了。这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。我总觉得，一个人，尤其是女人，不应该仅仅因为长得好看，就被当作商品一样来买卖。可是，现实往往比想象中更残酷。在果洛这样的地方，很多年轻人，他们没有受过高等教育，也没有别的技能，能选择的岗位，真的不多。KTV，或许就是他们当下最好的，也是最无奈的选择。

　　不过，我也在想，对于这些身处其中的个体来说，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选择呢？是绝境中的出路，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？我听说，有些在KTV工作的姑娘，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，开了小餐馆，或者做了生意，日子渐渐好了起来。也有不少姑娘，干了一两年，觉得受够了，就回老家嫁人了。这些姑娘，她们的选择各不相同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，那就是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，面对生活的困境。

　　我坐在街边的茶馆里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，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我知道，我无法完全理解这些姑娘们的选择，也无法替她们做出决定。我只能希望，她们在做选择的时候，能够多考虑一些长远的东西，而不是仅仅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。我也希望，社会能够给她们更多的支持和帮助，让她们有更多的选择，而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。

　　果洛的风，依旧刮着，带着一种苍凉的味道。我不知道这样的招聘现象，何时才能有所改变，但我知道，对于这些年轻的姑娘们来说，她们的人生，才刚刚开始。她们的选择，或许并不完美，但却是她们当下最好的选择。而我，作为一个旁观者，除了理解和希望，还能做的，或许只有默默祈祷，希望她们能够早日走出困境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。